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(庚辰本)》有些词句的修改让人莫明其妙
《脂砚斋重评石头记》庚辰本算是八十回《红楼梦》诸多版本中相对完整的,只缺失了第六十四回、第六十七回,而且庚辰本底本年代相当早,面貌最为完整,保存曹雪芹原文《红楼梦》及脂砚斋批语两千多条,脂批中署年月名号的几乎都存在于庚辰本,因此版本价值最大、也最为珍贵。
但在阅读过程中发现,庚辰本有些词句的修改让人莫明其妙,原本好好的语句,被他一改意境全无了,有些修改则是画蛇添足,比如第六十三回:
晴雯道:“他们没钱,难道我们是有钱的!这原是各人的心。那怕他偷的呢,只管领他们的情就是。”宝玉听了,笑说:“你说的是。”袭人笑道:“你一天不挨他两句硬话村你,你再过不去。”晴雯笑道:“你如今也学坏了,专会架桥拨火儿。”说着,大家都笑了。
其中“村”字,原文是“蠢”字,应该是抄录时音近字不同写错了,修改为“撞”字,意思完全不一样了。
袭人这里用了一个很少见的词汇“硬话村你”。“硬话”好理解,晴雯的性格造成她的话都是“硬话”。那么“村”是什么意思呢?极可能是那个时代的地域方言,有点类似我们现代流行语“怼”的意思。
查【汉典】,其实“村”有三个意思。一是指居住聚集地,通邨,村庄的意思。二是指土、粗野的意思。形容人土,也说很“村儿”。三是指冒犯。用不好听的话伤人。这里的“村”字取第三种意思。
而修改成“撞”字,修改者是取“顶撞”的意思,但在语境上缺少了那种鲜明的地域特色,而只一个“撞”字,显然是不恰当的。
再看“架桥拨火儿”句,原文是“家桥拨火儿”,其中“家”字也是抄录时听音辨字出错了,但修改者显然不清楚这句俗语,直接把“家桥”一词改成了“调唆人”,两者的水平高下立判。
查温端政主编《中国俗语大辞典》,架桥拨火儿,俗语,意思是比喻挑拨双方的关系,引起事端。
再往下看,“这会子关了门,人倒疑惑,起性再等一等”,被修改成了“这会子关了门,人倒疑惑起来,再等一等儿,不用忙”,用语啰唆不说,也少了“起性”一词所起到的口语的情趣。
据【维基词典】,起性,(漳州话)索性,干脆。
这种情况在庚辰本中还有很多,不一一列举,大家在阅读过程中注意辨别。当然,这也是《红楼梦》的魅力所在,读者可以看到不同版本之间的区别,体会到作者十年增删的辛劳和对创作的精益求精。